EINS
“呐，凌，你觉得物理定律在时空是均匀的吗？”
说话者是一位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女青年，带着恶作剧般的笑容。她口中的“凌”，是坐在她身旁的一位少年，后者听了只是笑笑，眼睛依然盯着星空——那景色在这静谧而深邃的夜里显得十分美丽。
“我并不觉得台球会从台球桌上以光速飞出地球。”
她也只是笑笑，然后是长达十分钟的沉默。
“我这里有一个新理论，你要了解一下吗？”她似乎鼓起了全身的勇气，一字一句地说，“是关于时空基本理论的。我知道你挺喜欢这方面的理论。”
“那么，请为我科普一下‘今日基本理论’吧！”少年半开玩笑地说。
“其实这个理论十分简单。宇宙中只被几条‘基本定律’所支配，其他的定律都可以在某种情况下被修改，比如，‘真实性低’的时空，其中的绝大部分物理定律就可以被‘真实性高’的个体所修改。”
少年沉默了半晌，“那么，能否把它比作社会呢？‘真实性高’的个体就是有钱人，‘真实性低’的环境就是穷人。有钱人可以在一定范围内改变穷人的生活，但是也无法超过法律的界限——这个比喻如何？”
她暗暗感到吃惊。虽说先前的调查就表明他的智慧异于常人，他的背景也十分神秘，但他的回答…怎么说，就像他事先知道这个理论一般。
“…哈哈，很不错的比喻。看来你已经理解透彻了…”
“哪里，我只是了解了浅层而已。”
“……不，这就是全部了。”
“……老师？”
她又想起了DOMS计划——旨在于非基金会家属中的青少年培养出相关人才的计划——她已经陷入于此三四年了，付出了极大的努力，却没有任何成果——确切地说，她从未见过符合标准的。然而，眼前这个少年，或许可以改变这个状况？
她将手伸进口袋里，里面装着本校大学部——████大学的邀请函。
但是，她犹豫了。
给他邀请函不仅意味着他要在████大学研习，还意味着他将在基金会工作一辈子，相当于终身软禁在基金会，直到死亡。
他能接受这个结果吗？
她在这三年里也送出过一些相对比较优秀但未达标的青年，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怨恨她，因为她把他们送往一个必须提供无休止的工作的秘密组织？她不得而知，因为他们的存在就是一项机密。
另外，她也是为数不多的知道某些内幕的外勤人员，这些消息是从她父亲口中得知的。
“你想上本校的大学部吗？现在可以给你一个保送的机会，你想不想去？”她还是递出了邀请函。
“真的吗！我听说分数线很高诶。”
“你很优秀，所以学校就给你这样一个机会……"
“老师！”
我从梦里惊醒。
ZWEI
环顾四周，我正躺在我的小小的单人宿舍里，四周一片凌乱。随着意识的恢复，我意识到我正处于夏日南海10点的阳光下，和昨天晚上的那个庆祝升迁的小小的派对。
很好，我在中转收容站点Area-CN-113的739天里没有被任何一个异常影响，使得我每天早上在其他站点或是地球上的某地惊醒。作为一个中转站点，每天都会接收大量的、来自全国各地的异常事物。其中的大部分都是奇术相关物品或是来自GOI的各种异常物品。这些会在分类并进行初步的综合评估后委托██快递或是直接由站点的运输人员送往各个站点进行有效的收容。我所属的是Area-CN-113下设的Facility-CN-671。这个设施主要负责各类模因。
从高中开始，我就接受了模因与信息危害部的各种训练，煎熬了7年后，我被送到这里实习。而现在，我终于要被送去模因与信息危害部工作了。毕竟，我很憧憬这份工作。
我瞟了一眼桌上的闹钟。
“天哪，我怎么能睡到10点！”
简单洗漱完毕后，我不要脸地前往站点食堂。
今天是工作日，又到了这个时候，往日如同集市般的站点食堂霎时变得冷清、寂静。隔着窗户从宿舍楼远远望去，似乎已经没有人。
事实上，当我跨进食堂大门的那一刹那，我还是发现了三个老熟人：我的同事刘博士、Dr.Kanavi和站点安保队长Cheney。我记得他们昨天晚上也参加了派对，但是他们以上班为由，回去的比较早。
“凌川，你终于来啦。”Cheney笑嘻嘻地看着我，同时不自然地摆弄着他珍爱的M9，“你今天起得可晚了。大家等了挺久。”他稍稍改变了站姿，似乎在掩饰着什么。
我并没有注意那么多，只是感到稍稍的惊奇。“为什么要等我呢？”
Cheney默不作声，许久才吐出一句：“今天下午2点的机票。对吧？”见我点点头，他又说：“以后可能没有时间再见面了，我们仨再送送你吧。我们四个可是老铁呢，缺了你总觉得心里有点空虚。”
在我注意到刘博士和Dr.Kanavi刚刚已经离开饭堂之前，那两人就已经扛着几个红色箱子从饭堂门口进来了。Cheney指着箱子向我介绍：“这是站点的各位兄弟为你准备的饯别礼物，请收下吧！”
“大家……”我的眼眶湿润了。
接下来发生的事情，让我的泪腺挤出来的眼泪又硬生生地被吸了回去。
从几个红色的箱子里，钻出来几条如同鲜血一般通红的线，在空中迅速编制成各种各样诡异的人形实体。
刘博士和Dr.Kanavi似乎还没有发现。他们早已坐下来讨论问题。Cheney也似乎没有察觉，还在对我自说自话。我让他回头看一看，他转过身，又扭头对我说：“什么也没有啊？你是不是还没睡醒，或者说你幻视了？”
话音刚落，我就看见了他因恐惧而强烈扭曲的脸。“两个书呆子，快他妈的离开这！”
“轰！”那几个实体开始攻击了。我们一边躲避攻击，一边寻找反击和离开的机会。在我们跑向门口之前，门就已经被红线堵住了。Cheney向它们射击，却绝望地发现，子弹穿过它们的躯体留下来的洞被飞快地修复了。
“先戴上SCRAMBLE护目镜再观察它的性质，以便制定出收容方案。”我喊道。
果不其然，护目镜被应急启动，发出了警报声，然后就像短路的儿童玩具一样烧坏了。
“妈的，这是什么鬼。老刘！我不是叫你去GC拿礼物吗！？”Cheney喊道。
“是啊，我是去了Grey Channel啊。我不明白为什么进去还要刷3级权限卡。” “妈的，我让你去的是放杂物的Green Channel。你去那个鬼地方干嘛！？”
“不管了。先想想怎么对付它吧！”Kanavi还算比较冷静。
一阵巨响。
除我以外的三人全部被昏迷在地上。Cheney的M9滑落到我的脚边。
DREI
枪声响起。
子弹没有穿过异常的躯体，而是穿过了他的冠状动脉、嵌入到左心室里。
富氧的动脉血从他的躯体里慢慢流出。
他已经活不久了。我帮他减缓了痛苦。
我能感受到异常的存在在逐渐降低。
VIER
我没有选择救他。
他可以自愈的。我知道。
FÜNF
我只能选择救他，使用手上唯一的一支γ型通用模因疫苗。我并不记得是谁给我的，只知道我今早顺手将它备在身上。
疫苗的效果很好（我猜的）。我一边躲避攻击，一边把那昏睡的两人抬到安全的角落。
SECHS
这里留下了Kanavi的尸体、昏睡的刘博士和Cheney。
我观察到那一堆红线逐渐编织成一个人形。但当我分辨出来时，却感到吃惊。
“……老师？”
“凌，是我。
我获得了强大的力量——扭曲现实的力量，我的肉体已然灰飞烟灭，但我在这里获得了永生。
来吧，凌，加入我们吧，自然的强者应该联合起来，消灭邪恶的基金会……
来吧……”
她（它？）渐渐靠近我。
“对不起。我并没有感受到这股力量。”我退后一步，“如果你是我的老师，那你还记得吗，你同我讲过的那个理论？”
“当然，那是关于现实扭曲的……难道说，你想让我证明？”
它凭空创造了一只长着奶奶脸的猫，它让我身边的墙开始熔化，继而沸腾。
“抱歉，我没有感受到那股扭曲物理的力量。这，只不过是一点模因的致幻的把戏罢了。“
“……你很聪明，但又如何呢？你选错了两个：Kanavi和刘。你已经失败了，你们四个的生命都会被我终结，成为我的得力工具。感激我的仁慈吧！”
“那你一定没有想到，我还可以逆转。”
没有等它回应，我便自言自语：
“Großer Gott,
ich bin dein Volk,
ich bete zu dir,
mit Erinnerung als Tribut,
bitte ordne die Zeit neu.
EINSZWEIVIERFÜNFDREISIEBEN.”
睁开眼，周围一片雪白，寂然无物。
“吾主，此乃公三用吾。使我醒公之去日之所思。”
原来如此，这是第二次的失败结果。
来吧，这次一定可以。
“吾将以公上神之位。请改容并迎新之岁月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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